贾玲与韩寒：春节档幕后的资本局中局
未来观众欢度春节档的方式，不只是扎进电影院，而是捧着手机刷周星驰的短剧。撰文|蓝洞商业 赵卫卫突破 59 亿。2024 年电影春节档进行到第6天，这是最新的总票房（含预售）数据。截至目前，《热辣滚烫》和《飞驰人生 2》之间的票房差距并不明显，二者为春节档总票房贡献出了七成以上的份额，可以说依然延续去年春节档的前三格局：由两部特点鲜明的类型片+一部儿童电影组成，类型片两强争霸，儿童片发挥稳定。但相比于2021 年春节档的《你好，李焕英》，贾玲这一次的《热辣滚烫》为她赢得了更多。据猫眼专业版的预测，《热辣滚烫》最终票房大概为 42亿左右，而《你好，李焕英》当年取得了54 亿票房的成绩。虽然总票房数字无法突破前作的记录，但《热辣滚烫》8 家出品方中，有 3 家公司与贾玲有直接关联。《热辣滚烫》主打的是女性主义的觉醒与励志，而春节档第二名《飞驰人生 2》渲染的则是中年男人的逐梦和怀旧，它们领先春节档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找到了各自的目标受众。《飞驰人生 2》是导演韩寒的第四部电影作品，也是豆瓣评分最高的一部。2022 年春节档的《四海》让韩寒收获了差评无数，在当时的春节档电影中口碑中垫底。或许正是《四海》的「滑铁卢」，让再次征战春节档的韩寒拿出了中国赛车电影的新类型之作。相比贾玲电影出品方中新增了老朋友，韩寒电影出品方中却少了一位旧面孔，这是二者背后资本力量最大的变化。比电影更精彩的，永远发生在电影之外。相比 2024 年春节档电影市场的热闹，让人忽略的一个现象是，抖音作为重要的一股力量，今年没有参与出品任何春节档电影；而未来的电影春节档，正在被被抖音里逐渐走向火热的短剧分流。贾玲赢得更多不出意外的话，《热辣滚烫》将成为2024 年电影春节档期间最大的赢家。票房冠军背后，谁赢得最多？一方面是贾玲和她的朋友，一方面可能是腾讯系公司。《热辣滚烫》背后的出品方一共 8 家，作为电影的投资主体，它们共同推动了这部电影最终走上 2024 春节档，按重要性排名，它们分别是新丽传媒、中影、阿里影业、阅文影视、大碗娱乐、三亚文艺小红、北京骑小马文化和企鹅影业。不难发现，腾讯系的新丽传媒、阅文影视和企鹅影业占据三席，更为重要的是，贾玲直接关联的公司包括大碗娱乐、三亚文艺小红、北京骑小马文化，同样占据了三席位置，它们作为投资方构成了新的利益共同体。大碗娱乐不用多说，是 2016 年贾玲创业成立的公司主体，贾玲占股65%，是最大股东，董事长则由其父亲贾文田担任；而三亚文艺小红是大碗娱乐的股东之一，占比 20%，实际控制人为闻玉霜，与贾玲关系密切，早在 2018年就成立了大碗（通山）影视文化工作室；北京骑小马文化创始人马筱祺也是贾玲多年好友，曾创立小碗家庭写真馆。《热辣滚烫》票房成绩可能无法突破《你好，李焕英》的记录，但可能为贾玲和她的朋友们赢得更多。遥想 2021 年爆款《你好，李焕英》的出品方，同样是 8 家，但贾玲持股的大碗娱乐只是其中之一，位列第六位，如今，贾玲与新片《热辣滚烫》的绑定更深入，分账和收益显然都将远超上一部。《你好，李焕英》当时最大的出品方是北京文化，大碗娱乐也离不开北京文化的支持。作为上市公司，北京文化曾出资1000 万，与贾俞玲（贾玲）、张广辉、孙集斌共同投资成立北京大碗娱乐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方向是拓展喜剧创作业务，目标是打造未来中国首家喜剧独角兽公司。北京文化曾操盘打造出《流浪地球》、《战狼 2》、《我不是药神》等一系列影视爆款，但随着2020 年北京文化发生高管内斗和财务造假等一系列丑闻深陷危机，贾玲与北京文化也逐渐分道扬镳。尤其是贾玲导演的处女作《你好，李焕英》上映之前，行业没有预料到其会取得中国电影票房历史第三的成绩。北京文化作为《你好，李焕英》的第一出品方，选择早早通过保底发行的方式，在上映前已将该片绝大部分的权益比例转让给联合出品方，分散了风险但也错失了收益，在电影票房达到 34 亿时只取得了 6000 万的收入。《你好，李焕英》上映后，北京大碗娱乐发生了投资人变更，北京京西文化旅游股份有限公司退出了北京大碗娱乐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而新增的投资企业法人为三亚市文艺小红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也就是如今《热辣滚烫》的出品方之一。走向没落的北京文化，给了如今新丽传媒更大的机会。《热辣滚烫》上映前，新丽传媒就发布公告称，新丽传媒是《热辣滚烫》第一出品方，这部电影由新丽传媒和三亚市文艺小红文化传媒公司共同投资拍摄。新丽传媒此前也作为第五出品方参与了《你好，李焕英》。作为阅文集团旗下的公司，新丽传媒一直以剧集作品见长，推出过《庆余年》《赘婿》《如懿传》等多部影视剧集作品，尤其是 2021 年，在《你好，李焕英》等多部作品的加持下，新丽传媒实现 12.2 亿的收入，净利润 5.3 亿，同比增长 24.3%，领跑影视行业。在《热辣滚烫》的带领下，新丽传媒以及阅文集团在2024 年开了一个好头，具体收益还需要等到阅文的财报才能知晓，按照片方分成比例在 35% 左右，如果《热辣滚烫》总票房在 43 亿规模，出品方们的总收入大概在 15 亿左右。因此目前可以说，在 2024 年电影春节档，腾讯系的新丽传媒赢得最大，而贾玲比之前赢得更多。老朋友错失韩寒《飞驰人生 2》是导演韩寒的第四部作品，在发行方猫眼的力推之下，其在春节档第一天领跑春节档，但第二天开始就被《热辣滚烫》反超，目前处于2024 年春节档亚军的位置，内地总票房预计将达到 35 亿的规模。相比贾玲和《热辣滚烫》背后出品方的大轮换，韩寒背后的资本力量一直保持着相对稳定的格局，即便 2022 年春节档《四海》收获了一片差评的口碑和票房滑铁卢，韩寒控股的亭东影业一直都是他电影的第一出品方，与他导演的作品进行深度绑定。《飞驰人生 2》在内容上也一如既往保持着韩寒的风格。《飞驰人生》曾是 2019 年电影春节档的第三名，成为韩寒导演生涯中票房成绩最好的作品。如今原班人马再续前缘，演绎出一个落魄赛车手的中年逐梦之路，让观众在春节档的电影中找到一个视觉效果偏向技术流的赛车类型片。与五年前的《飞驰人生》相比，如今站在韩寒背后的稳定力量一直都是博纳影业，而缺少了韩寒老朋友路金波的果麦文化。年少成名之后，作为作家的韩寒一直与出版商路金波深度绑定。韩寒开始从作家和赛车手转型导演之后，路金波的果麦文化先后投资了韩寒的一系列导演作品，包括《后会无期》、《乘风破浪》、《飞驰人生》，根据果麦文化的上市财报，这三部电影分别为果麦文化贡献了88.67万元、1394.72万元、817.87万元投资收入。但2021 年春节档的《四海》让路金波吃了亏，这也是韩寒导演作品中第一次出现亏损。当时果麦文化作为联合出品方，投资了1300 万，亏损了 820 万。《四海》的成本是 2.6 亿，票房要达到 8 亿才能回本，但最终在一片差评之下，《四海》只拿到了5.5 亿票房。《四海》所有的投资方亏损都在50% 左右。路金波后来说，果麦从未把投资电影当成主业，短期内也没有任何投资电影的计划，「除了这一次性的非经常性损益之外，我觉得没有任何实质的影响」。究竟有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只有路金波自己知道。总之，果麦文化作为上市公司，没有参与韩寒今年春节档的《飞驰人生 2》，将错失一个不小的投资回报机会。根据《飞驰人生 2》的 4 亿成本推算，如果其最终达到 35 亿规模的票房成绩，将给投资方带来200%左右的收益。错失了《飞驰人生 2》，也不意味着路金波与韩寒分道扬镳，二人依旧是对方公司的股东。此前韩寒的母亲是果麦文化的第八大股东，路金波的母亲孙妮此前也持有亭东影业 5.93% 的股权，位列第五大股东，2024 年 1 月，路金波代替孙妮成为董事，持股亭东影业的比例为 2.965%。电影不是路金波的主业，但一直都是博纳影业老板于冬的主阵地。近年来博纳影业依靠主旋律电影作品《红海行动》、《长津湖之水门桥》等，连续多年成为春节档的最大赢家，这次博纳对韩寒依然不离不弃，大概率会为博纳影业的财报贡献出靓丽的一笔，扭转去年电影业务营收和盈利下降的局面。短剧将重于电影？作为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档期，每年春节档电影作品都会带动文化消费，为春节期间的文化娱乐生活贡献无数的话题。尤其是今年春节档比往年多 2 天，让电影行业人士期待今年春节档能够超越 2021 年（78.42 亿），成为影史春节档票房成绩最高的一年。但这显然是一个过于乐观的期待，因为今年电影春节档容易被忽略的一个现象是，抖音没有参与出品任何春节档电影作品。一直以来，抖音文化（厦门）有限公司都是抖音参与电影出品、营销和发行的主体，其成立于 2020 年，不完全统计，其已经参与联合出品了 50 余部电影作品，包括去年春节档冠军的《满江红》、去年春节档亚军《流浪地球2》、2022 年春节档冠军的《长津湖之水门桥》等等。更重要的是，抖音凭借流量优势，已经成为当下电影宣发的主要阵地，尤其是深入下沉市场，其话题制造和影响能力远超微博等一众社交媒体。直播电商兴起之后，每年春节档期间，电影团队往往会选择到抖音热门直播间进行营销宣发。今年春节档开始之前，《红毯先生》的主创宁浩、刘德华等人就做客董宇辉、周鸿祎和樊登等人的直播间，通过直播间售卖电影优惠券的方式为电影造势预热。刘德华做客董宇辉直播间内，观看人数最多超过170 万人，卖出 60 万张电影优惠券。随后，《第二十二条》导演张艺谋也做客董宇辉直播间，80 万张电影优惠券同样瞬间秒没，「张艺谋要找董宇辉拍戏」等话题也成为一时的热门。抖音大主播直播间预热是催化剂，不是灵丹妙药。《红毯先生》是一部宁浩个人作者性非常强的电影，截至 2 月 14 日，《红毯先生》累计观看人数在135万人次左右，如果董宇辉直播间发放的60 万张优惠券全部有效，那意味着直播间流量给这部电影贡献了一半左右的观众，但依然改变不了《红毯先生》在春节档电影票房排名垫底的局面。抖音没有参与今年春节档电影的出品，并不意味着抖音放弃电影宣发市场，只是业务重点和策略的调整。就在春节档正式开战之前，抖音联合CCTV6 发布了《2023 抖音电影年度报告》，其中提到，抖音参与出品的《满江红》就是抖音电影年度营销案例第一名。此外，去年在抖音中参与上映影片视频发布的电影行业相关百万粉级创作者有700＋，同比增长29%；十万粉创作者达4500＋，同比增长21%；万粉级创作者则为2万＋，同比增长6%。但相比用流量为电影市场做嫁衣，抖音文娱未来更侧重的可能是短剧市场。通过流量为短剧变现，远快过为院线电影变现，将用户留在抖音内消费短剧，直接带动广告业务等商业化收入，远比将用户吸引到电影院更划算。业务重心的调整来源于人的变化。2023 年 8 月，抖音成立新的文娱部门，负责人为原巨量引擎营销副总裁陈都烨。而调动发生一个月之前，抖音文化（厦门）有限公司的负责人，也由支颖变更为陈都烨，支颖转岗到 TikTok。陈都烨负责抖音文娱之后，一个重要改变就是抖音文娱进行商业化的进度加快，她多次在公开场合宣讲抖音的短剧战略。而在今年春节档之前，抖音宣布与周星驰达成独家精品微短剧合作，双方将联合开发运营「九五二七剧场」，预计今年 5 月与观众见面。这一试图打造精品微短剧的官宣，很快引发争议，让不少用户担心周星驰晚节不保，但事实上，抖音可能比观众更在意质量和口碑，因为这直接影响商业化收入变现。短剧、综艺和直播，都是抖音生态内商业变现的重要子业务，微短剧精品化的打造，肯定是陈都烨2024 年 OKR 上的重要一个内容。可能不久的将来，观众欢度春节档的方式不只是扎进电影院，而是捧着手机刷周星驰的短剧。时代在改变，春节档电影们必将面临更加严峻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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